點開即玩上手極快，小游戲《羊了個羊》風靡網絡，也引發思考——

順手摸“羊”真能消解精神內耗嗎

本報記者 陸飛龍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本報見習記者 羅意

“精神內耗”是最近的流行詞匯，指心理健康范疇內的焦慮、緊張、壓抑等消極情緒。快節奏的現代社會里，人們很難回避工作和社交中精神內耗的發生，健康有效地緩解這種癥狀可謂是一項“必備技能”。曬個朋友圈、刷刷短視頻或者玩手機游戲，都是人們選擇的常見方式。

9月以來，一款叫做《羊了個羊》的小游戲風靡網絡，在微信、抖音等線上平臺火爆一時，引來無數人的參與。通勤路上、工作間隙、臨睡之前……為了給陷入精神內耗的自己一點獎勵，隨手劃開界面來一局，沉迷在輕松的游戲里，越來越多人把碎片化時間投入其中。順手摸“羊”，真的是解決精神內耗的良藥嗎？

看似規則簡單，通關卻總差那么一點點

“在學習之余玩一局，感覺比較解壓。”在讀研究生錢同學是《羊了個羊》的忠實粉絲，他對記者說，自己玩這款游戲已一個多月，每天在圖書館學習的間隙，都會點開頁面玩幾局。“在微信小程序里就能玩，不需要另外下載軟件。而且兩三分鐘一局，過不了關就退出，時間上比較靈活。”市民朱女士的老公是一名游戲愛好者，原本熱衷于玩電腦上大型游戲的他，最近被這款畫質平平、操作簡單的小程序游戲“俘獲”，一閑下來就要玩幾局。“玩了以后一直惦記著要通關，可就是過不去。”朱女士說，這個游戲不只“套牢”了上班族，連小學生都參與其中，“女兒學校里的學生們自己制作了卡牌，一下課就聚在一起‘摸羊’。”

玩家黏性來自游戲的挑戰性。“以為很快就能通關的，沒想到怎么都過不了第二關！”市民李女士看到身邊人都在玩，也抱著嘗試的心態參與了一下，結果卻出乎她的意料。李女士說，《羊了個羊》是一款消除類游戲，玩家只需把頁面上的方塊全部消除便可通關，將相同的3個方塊點到槽位中，方塊即可消除，不足3個則無法消除，界面下方共有7個槽位，槽位滿格后則游戲失敗，“游戲總共兩個關卡，第一關很簡單，無需使用任何道具，隨便點點就能通關了。第二關的難度驟增，不但方塊的數量是第一關的好幾倍，方塊的類型也成倍增加，排列方式也更為復雜。”為了能夠通關，李女士幾乎奮戰了一個通宵，卻依然沒有通關，“本來只想休閑一下的，沒想到玩得上頭了。”李女士頂著兩個黑眼圈說，玩游戲一下子偏離了放松一下的初衷。

被動看廣告，玩游戲反被游戲玩？

在《羊了個羊》走紅網絡的同時，也出現了口碑兩極分化的現象。一些網友對這款網紅游戲的評價并不高。“一般游戲的難度是梯級上升，而這個游戲是斷崖式提高。第一關難度是‘1+1=2’，第二關直接相當于讓你證明哥德巴赫猜想！”市民江先生說，一開始覺得游戲還有點意思，“第二關出局之后，玩家可以通過觀看30秒廣告的方式獲得一次復活的機會。一遍又一遍地嘗試，一次又一次地為了復活觀看30秒的廣告，我已經看了無數次廣告，把廣告詞都倒背如流了，然而通關的希望卻一次次地破滅。”

除了捆綁廣告，《羊了個羊》還有極強的社交捆綁屬性。在游戲中，可以查看好友今日通關次數以及累計通關次數。每當有玩家通關時，都可以為所在的地區增加一只羊，并且獲得一款“皮膚”。記者所在的江蘇地區常年處于地區排行榜的第三位。有玩家說：“每次在玩的時候都感覺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斗，有一種為集體戰斗的榮譽感與使命感，自己也不能掉隊、不能落伍。而且每當看到好友們都通關幾次了，自己卻還一次都沒有通關，便更加停不下來了。”

一次兩次失敗可能會激起人們挑戰的欲望，但幾十次的失敗通常會將玩家的興趣磨滅殆盡。網友“雪山豪豬”說，自己玩游戲本來是為了放松心情、排解工作壓力，未承想重復受挫的游戲體驗和無窮無盡的廣告，反倒加深了自己的精神內耗，“我再也不會玩這類小游戲了。感覺自己不是在玩游戲，而是在被游戲玩。”

也有游戲資深玩家從一開始就不看好《羊了個羊》。“這類游戲實際上是在破壞游戲生態。”資深玩家“NDGL”表示，自己根本不會去玩《羊了個羊》這樣的微信小游戲。“首先從游戲機制和美術風格來說，《羊了個羊》都與游戲《3 Tiles》過于相像。其次從游戲玩法、游戲內容的豐富程度上來說，《羊了個羊》也過于單薄，與其說它是一個游戲，不如將它形容成一個披著社交外套的半成品。對整個游戲行業的生態而言，一個類似半成品的游戲就能吸金上億，那么誰還會踏踏實實地做那些開發周期極長，耗費大量人力物力，需要巨額投資的真正代表游戲行業最前沿水平的‘3A’大作呢？”

解決精神內耗需要更積極的改善方式

“《羊了個羊》選擇了非常簡單的游戲操作模式，玩家上手沒有學習成本。又顛覆了傳統消除游戲的難度曲線，在第二關做出了跨越性的改變。這種設置很適合當下大家的生活節奏。”從事手機游戲系統策劃的孫先生說，作為一種概率性游戲而非技術性游戲，《羊了個羊》第二關能不能通關，其實在玩家進入關卡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通關與否并不取決于玩家的技術，而重復的體驗感很容易玩膩，對游戲的長期發展造成限制，被迅速迭代只是時間問題。

消除類游戲長盛不衰，與人的潛在心理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羊了個羊》層層疊疊、相互遮蓋并關聯的游戲方塊，與人的內心狀態十分吻合。越是混亂與遮蓋，我們就越想清理整齊、清除干凈，這就是這類小游戲貼合人心的奧妙。”中國心理學會注冊心理師覃小珊說，通過歸類、合并、清除，人們在小游戲里象征性地對壓力進行“斷、舍、離”，對內心進行整理和清零，實現一種替代性滿足。

“換句話說，如果沉迷于此，那么也許就需要考慮，你不斷渴望消除的不再只是方塊，而是內心的壓力和負面情緒。在現實中不可控的、讓你無力的事情有點多，內心處于混沌和阻塞，誘使你在游戲中進行自我投射。”覃小珊說，沉迷游戲是一個信號，提醒我們應該關注內心、尋求更主動和積極的改善方法，比如健身、戶外運動、與好友相聚等等，給陷入精神內耗的心靈更多實實在在的釋壓和滋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