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日，新加坡總理黃循財公布了新加坡的“Smart Nation 2.0”(智慧型國家2.0)計劃，旨在促進全民數字技能提升，構建數字社會。近日，新加坡資訊通信及媒體發展管理局指出，要不斷擴大技術技能教育，為數字經濟培養高素質人才。

數字化轉型改變了傳統的生產組織模式和崗位能力要求，對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模式變革提出了挑戰。作為總體多達七成學生選擇職業教育的國家，新加坡近來大力推動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數字化轉型。新加坡技術技能人才培養向數字化的演進，受到科技、經濟等多重因素影響。

一是科技創新的驅動。21世紀以來，人類社會走向以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技術為支撐的工業4.0時代。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2023年未來就業報告》顯示，隨著工業4.0時代的到來，勞動力市場在未來5年內將有23%的工作崗位面臨結構性調整，具有數字化和可持續發展特征的崗位會實現快速的大規模增長。因此，大批量化、高重復性生產的傳統制造業勞動力已難以匹配需求，有批判性思維和創造性思維并掌握人工智能和大數據技術的人才將獲得更多機會。為了在人才競爭中搶占先機，新加坡政府積極推動建設智慧型國家，依托科技力量振興數字經濟，促進教育變革。2020年末，新加坡國家研究基金會發布了《研究、創新與企業計劃2025》，承諾在2021—2025年間，投入國內生產總值的1%用于“制造、貿易和互聯”、“人類健康和潛能開發”、“城市問題解決和可持續發展”和“智慧國家和數字經濟”四大領域建設，倡導開發勞動力的創新技能，推動學校教育數字化轉型，使學生能夠積極適應智能化、網絡化、信息化的學習和工作環境。

二是“智造回歸”的驅動。近年來，新加坡政府提出“制造業2030愿景”，計劃在2030年前將制造業占比提升至50%。為此，新加坡大力發展高端制造業。一方面，加快普及智能工廠。新加坡科技研究局先后成立了“先進再制造技術研究所”和“制造科技研究所”，并逐步探索建立創新中心，搭建技術研發和企業實踐之間的橋梁。另一方面，打通“智造走廊”。新加坡擁有兩條與制造業密切相關的科技走廊。裕廊創新區作為科技走廊的關鍵一環，延續了緯壹科技城打造“智造社區”的思路，融合人才培訓、數字化研究、工業技術和先進制造工廠集群四大功能模塊，構建高質量數字化制造平臺。在此基礎上，新加坡政府提出，將打造全球先進制造業的商業、創新和人才樞紐，發展高端職業培訓，提升全民技能，擴大理工學院和大學理工科的招生名額，融數字化技能于課程教學，全方位培養能夠服務智能制造的高質量技術技能人才。

三是教育政策的驅動。新加坡教育部發布了一系列報告和政策，推動技術技能人才培養的數字化轉型。2021年發布的《未來經濟技能需求報告》，確定了未來1—3年新加坡社會所需的數字、綠色和護理領域的前20種技能。在數字領域，排在前三位的分別是技術應用技能、數據分析技能和市場研究技能。2024年推出的《未來技能提升計劃》強調，院校、企業和個人都是支撐未來技能發展的關鍵支柱。在院校方面，新加坡教育部要求開設約3000門針對優先技能領域的職業培訓課程，關注數字經濟，并加大對教育信息技術和數字基礎設施的投資;在企業方面，提出要提升雇主認知，倡導雇員通過正式學習和非正式學習獲得技能;在個人方面，強調關注學生的終身學習和適應性學習，利用智能平臺為學生提供實時反饋和個性化建議。

在上述因素驅動下，新加坡職業院校不斷推行數字化改革，在戰略框架、課程教學和產教協同等方面持續發力。本文以能夠代表新加坡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5所理工學院，即南洋理工學院、義安理工學院、共和理工學院、新加坡理工學院和淡馬錫理工學院為例，介紹新加坡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數字化轉型的實踐方案。

第一，制定數字化轉型戰略和框架。戰略規劃和框架是推進新加坡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數字化轉型的引領和支撐。職業院校在新加坡數字化戰略規劃下，根據自身辦學條件，設計了獨特的數字化轉型道路。例如，淡馬錫理工學院數字化業務轉型中心積極制定數字化轉型戰略，與零售、酒店、金融服務、建筑、人力資源等不同行業的企業合作，探索數字營銷、電子商務等領域的解決方案。南洋理工學院開發了技術技能人才數字化轉型的“職業勝任力模型”，要求學生掌握數字技術技能、生活技能和企業知識，為現實世界賦能。

第二，加強數字化課程體系建設。一方面，強調數字技術與專業學習的融合。南洋理工學院要求所有專業課程關注數字素養和數字技能。其工商管理系開設數字會計和人工智能、數字技術在商業中的應用、商業信息技術和電子表格建模等課程，幫助學生通過正確運用數據結構、數據庫和云計算的知識來實現商業環境中有效的數據儲存和流通。其工程系推出“先進數字化制造”、“人工智能與數據工程”專業文憑，開設計算機輔助工程設計、數字化制造、先進制造技術應用等專業課程。另一方面，增設數據安全和數字倫理的內容。南洋理工學院關注人工智能在工業發展中可能導致的倫理問題，專門開設人工智能解決方案的倫理和責任課程。義安理工學院針對現代工業控制系統頻繁遭受互聯網攻擊的問題，推出操作技術安全課程，幫助學生了解國家網絡安全戰略，提升學生維護工業生產安全的意識。淡馬錫理工學院為學生提供與網絡安全相關的選修課程集群，其中，物聯網安全課程能夠幫助學生及時了解物聯網帶來的挑戰，利用最新信息技術評估網絡風險，并針對可能出現的問題提出有效的解決策略。

第三，創設數字化教育教學環境。新加坡職業院校致力于打造智慧校園，營造師生共享的數字教學文化。首先，加強數字化教學資源建設。5所理工學院處于新加坡職業教育生態系統的前沿，通過建設數字化教學資源和引入新興技術，發展師生的數字能力。同時通過開發數字教材，實現個性化指導和學習。其次，注重數字化教學方法應用。有的學校采取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教學模式，有的學校利用虛擬現實技術，創設沉浸交互式學習場景。如共和理工學院奉行“無課本”理念，利用新技術搭建場景，實施網絡教學。再次，強化數字化教學管理和服務。在教師管理方面，這些理工學院會為教師配備“虛擬助理”，幫助打理繁雜的行政事務。在學生管理方面，教師會利用數據分析工具，統計學生出勤率和作業完成情況。同時，學校也會利用數字技術，簡化學生辦事流程。如義安理工學院的畢業生可以通過一種基于區塊鏈技術的數字平臺OpenCerts自主獲取數字文憑。最后，重視教師數字技能提升。教師作為數字教學活動的設計者、實施者和評估者，需要從課堂需求出發，學習數字知識，掌握數字軟件和平臺的操作技能。比如，義安理工學院為提升教師數字技能，要求教師定期進修人工智能、設計思維、數據分析等課程。

第四，構建數字化的產教協同機制。新加坡職業院校加強校企合作。首先，服務企業數字化轉型需求。例如，共和理工學院的供應鏈管理創新中心針對企業需求，利用優化算法，開發了“易規劃”、“易追蹤”等應用軟件，并為新加坡本土企業提供數字技術咨詢。淡馬錫理工學院先進制造業中心、機器人與自動化中心的工程師和科學家，將專業知識與機器學習、物聯網技術相結合，開發出尖端的工業解決方案。其次，開發數字化的校企合作實訓基地。通過校企共建的實訓基地，學生得到了技術培訓和實習機會，提升了數字素養和實踐技能。比如，新加坡理工學院與西門子合作建立了SP—Siemens數字體驗中心，南洋理工學院與微軟公司合作建立了應用人工智能中心。再次，創新多樣化的數字化校企合作模式。比如，共和理工學院與許多跨國公司、本土企業合作開發數字化課程，設立科技發展中心和智能實驗室。

(作者單位系廣東技術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本文系2023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高技能人才培養數字化轉型的全球圖景與中國方案”[23YJC880075]成果)

作者：馬東影

《中國教育報》2024年10月24日 第0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