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還是死亡,這是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不僅是人類,甚至舊衣服也要“面對”。隨著環保再利用觀念提升,濟南的二手服飾回收行業呈現出明顯的良好發展勢頭,被粉碎和搖身一變出口留洋成為舊衣服兩種截然不同的歸宿。一件舊衣服走向“毀滅”或者開啟新生,它們要經歷什么?記者帶你一起來看一件舊衣服的漂流過程。

啟程——

告別舊主離開家

1月8日早上五點,窗外的天空還是黑黢黢的,依稀可見墻體的輪廓,趙慶磊起床洗漱完畢后,按照前一天顧客的預約訂單,規劃好路線,前往居民家中回收舊衣。

“處理1千克廢舊紡織品等于節約0.2千克農藥、0.3千克化肥、3.6千克二氧化碳和600升水”,趙慶磊靦腆地笑著說“原來我可以為這個世界做點什么”。2021年7月,他從國企離職,開始了獨自一人的創業之路,“濟南小燕子舊衣回收”是他的起點。

將舊衣交給趙慶磊后,市民劉女士甚是歡喜,自己積攢了許久的舊衣終于找到了“歸宿”。她也是偶然的契機從抖音刷到了小燕子舊衣回收的視頻,因為家里人多,這些年攢下來一大批穿不著的鞋子、衣服,放在家里占用空間,之前一直沒有渠道處理,直接扔垃圾桶里又不舍得也非常可惜,送給親戚朋友現在也沒有人要。

這一天,趙慶磊從二環南路一直收到柳云小區,所收衣物種類豐富,冬衣夏裝還有棉被,在門口堆成了一個小山包。“衣服、鞋、包、被子、被單,還有毛絨玩具,我們都收,均價在每斤兩毛錢左右。”趙慶磊說。

創業并沒有趙慶磊想象中的那樣簡單。“這個行業是很辛苦的。”趙慶磊感慨,有時候因為照顧顧客上班的時間要求,需要凌晨五點天還沒亮就跑到顧客家中開始一天的回收工作。像這樣的入戶衣物回收,趙慶磊一天能跑十來家,多的時候一天下來能收到1500多斤。

“倉庫里儲存的這些衣物也待不久,它們會由上一級的工廠派貨車來拉,我們是按噸賣的,到那還會按照標準再進一步做更細致的分揀。”趙慶磊說。

中轉——

分揀之后定“前途”

位于濟南長清的訊鼎環?？萍脊臼呛芏酀吓f衣服旅途的第二站。當然,這里也僅僅是中轉站,并不是它們最后的歸宿。

“做舊衣回收行業已經兩年了,回收員從市民手里收取舊衣,我們收購回收員的。”訊鼎環保科技公司負責人楊杰飛說,他的工廠主要對舊衣服進行分揀、分發以及再利用等,幾乎每天都有貨車在這里卸載舊衣。

問及為何入手舊衣回收這個行業,楊杰飛坦言,之前自己家中積攢了很多舊衣物無從處理,在朋友的介紹下接觸到了舊衣回收這個行業,久而久之便產生了入行的想法。“我們自己不會去上門回收,我們屬于回收員的上一級工廠。”楊杰飛的訊鼎環保科技公司直接對口沿海地區貨物出口的企業,將品質好的衣物通過他們出口到國外。

下午5點,廠房內一包包的衣物已經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在分揀臺的一側,楊杰飛的合伙人張明正在對兩個年輕人進行培訓,從種類到品質,張明告訴這兩位即將成為線下代理商的年輕人需要收什么樣的衣物。

代理商負責到各個片區,將片區內居民的舊衣回收后按照一定價格送入工廠,如此往復。“按照行業內規則,誰來收就由誰出運費。”某出口工廠代理商李偉(化名)在舊衣積攢到一定數量后,便會通知工廠派車來運輸。“其實代理商就是回收員,一般代理商只給上線的工廠供貨。”李偉說。

從工廠出來后,楊杰飛回到辦公室核對客戶發來的貨品清單。雖是二手衣服,清單分類卻十分細致,光是夏季衣服就分出五六種……“細分品類,拿到訂單后對接出貨,都是品質好的一類,直接可以在市場上售賣。”按照清單,工廠分出了男T恤、男襯衫、男短衫、男長衫、女連衣裙、滑料運動服……

歸宿——

消亡或走向遠方

近日,派遣赴非工作的孫振在坦桑尼亞的服裝市場上看到了大量售賣的中國二手服飾,從內置銘牌可以看到發貨地為山東沿海……

“品質好的舊衣一般運往東南亞及非洲地區,在非洲,中國的二手衣服非常受歡迎。”有市場就會有供應,張明認為,非洲某些地區的社會環境讓他們對中國出口的二手衣物有著較強需求,這也是近年國內回收市場規模擴大的重要原因。“貨物送到出口的企業后,會對其進行殺菌消毒,濟南地區的工廠沒有這個功能,只是對它們進行一次細分揀。”按照張明所述,國內對舊衣服只能進行回收或打碎再利用,不能進行翻新,舊衣物從他們手中分揀后送達沿海出口工廠再進行最后的滅菌。

對于品質較差的舊衣,濟南的工廠也為它們找到了“廣闊”的出路。如毛纖維長度較長的衣服,可以直接紡紗織成粗紡面料或編織毛衣褲,由這種廢毛生產的粗紡呢或毛衣褲質量并不比原毛生產的遜色,對于纖維長度較長的再生毛纖維也可摻入其他好纖維使用,所紡紗線可用于制作家居面料、工業用織布、過濾材料及各種毛毯、面料、服裝襯里等。

“拉鏈可以直接取下再利用,羽絨服的內置羽絨可以取出。”在孫尚城的南山工廠,工作臺上時不時就有工人拆出服裝的拉鏈,羽絨面料的衣服破損程度較高的無法送入市場,直接取出羽絨送到加工廠進行二次利用。“我們今年想批量出手一些旗袍或者中式禮服,對方對咱們的中國元素比較感興趣。”孫尚城說。

對于國內二次利用的材料安全問題,粉碎的廢料一般用于工業制品,加工廠會按照相應流程處理,而代加工的羽絨服抽取舊衣的羽絨,是有消毒環節的,因為它需要在舊衣的基礎上進行再利用。對于那些被粉碎的舊衣來說,此后它們作為衣服的身份也就被終止了。(記者于泊升 呂怡然婁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