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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50分鐘，放下吹風機和剪刀后，Tony老師和我都隔著口罩長舒一口氣：“憋死了。”

昨天下班路過離家不遠的理發店，看到人影晃動，似在做消毒準備，心里一陣激動。周末在家，因為劉海遮天蔽日，不得已拿起女兒的發卡，夾在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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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圖片來自網絡

預約登記，和理發師反復溝通時間，拿上年前海淘壓箱底的高級別口罩……今天中午終于趁遠程辦公的空檔，去完成期盼已久的“頭等大事”。

幸好約得早，我成為這家理發店復工第一天的第一批顧客。進門登記姓名、電話，連身份證號碼都要填，結果發現自己排表上的第五位，竊喜來得還算早。

進門時，以前“程序式”大聲歡迎的店員小妹，搖身變成一臉嚴肅的測溫員。或許是第一天上崗不熟練，測了一次只有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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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騎自行車來的，頭上吹了冷風。”

聽到回答，再測一次，36.4℃。測溫員松了口氣，立馬遞上一次性手套和口罩，“你這太厚，等會難受，戴我們的吧。”

一位客人發一個口罩，“成本投入”有些驚人。考慮到理發店的特殊性，我沒有接受好意，堅持不取下自己的口罩。

戴上手套前，店員先在我手上倒了免洗消毒液。諸如這樣“飽和式防護”的細節不少，面對理發這樣一件眼下的“大事”，大家多少都有些戰戰兢兢。

洗完頭坐下，店里漸漸來了三五顧客。來回張望發現，清一色是男性，中老年為主，基本都是板刷頭上茁壯成長，頗有雜草叢生之勢。

再看鏡子里，自己和理發師都戴著口罩。他拿出酒精棉球，像消毒手術刀，一樣樣擦拭推子、剪刀、刮刀，電吹風也反復擦了好幾遍。口罩憋人，恍惚見感覺自己不是在剃頭，而是坐在牙科手術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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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俱備，以為要開剪了，結果Tony老師還沒完，又掏出一個類似遮陽帽檐的透明塑料裝備，粘在我腦門上。

“這是，護目鏡嗎？”

“不是，這是我們原來給小孩理發時用的，防止碎頭發掉到眼睛里。”理發師說，現在給所有顧客用，防止頭發掉下來，弄臟客人自己的口罩。

開剪。整張臉已經全副武裝，不一會兒便滿頭大汗，透氣費勁。想想那些長時間一線作戰的醫護人員，是多么不易。

第一次覺得Tony老師特別親切。不再推銷辦卡，不再勸誘燙頭做發型，大家開始聊起老家硬核防疫，說著回上海隔離的日子，還有復工開張的難處。店門口，許久不見的店員們空下來，開始議論新聞里看到的全球疫情發展，感嘆火神山、雷神山的不可思議。

“我們在上海有90多家連鎖店，政府批準后，今天第一批開，也就20來家。沒辦法，所有店都開的話，防護用品還不夠，人也不夠。”

年前生意最好時，這家店里有8名理發師，今天重新上崗的只有3人，都是回滬后完成了14天居家隔離。因為采取預約制，顧客錯峰進店，還能勉強忙得過來。

或許閑了一個月手生，或許邊消毒邊理發還有些手忙腳亂，平時最多半小時完事的洗剪吹，今天明顯延長。理發師也在評估時間，嘀咕著：男的都要剪50分鐘，女的不知要多久，更要憋壞了……

結賬，年前團購的多次優惠券還能使用，也沒有漲價，頗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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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給你剪吧。”出門時聽到一位理發師跟另一位說。一看幾位老師頭上，竟也是草長鶯飛。

“我們平時自己的頭都是去外面剪，算是暗中取經，看看別人家的技術。” Tony老師回答我的好奇，這些天沒辦法，想自己對著鏡子動手，又怕不當心剪壞，影響了職業形象。

騎車回家，冷風吹過，腦袋更加涼颼颼，卻只覺得脫胎換骨、神清氣爽。特殊時期，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也能令人充滿滿足感。而一些平常的人，也都在用不平常的態度做事。

我將理發的事發了朋友圈，沒想到得到一片點贊留言。大家希望疫情過去，更多平常事、平常人一點點回到身邊，希望這座繁華城市里的煙火氣早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