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驛站(GameStop)狂熱并非憑空發生的偶然事件，它只是美國金融市場中存在猖獗泡沫行為的最明顯例證而已。

早在美國大量散戶通過Reddit論壇發起行動，將游戲驛站、AMC娛樂、諾基亞以及其他數只股票的股價直線拉高之前，表明美國股市存在極端市場投機行為的證據就已經是越來越多了。

愛彼迎、DoorDash和其他一些不盈利初創公司，在上市首日均迎來股價飆漲。在一種被稱為“特殊目的收購公司(SPAC)狂熱”現象的推動下，根本沒有運營資產的空殼公司籌集了大量資金。根據金融市場數據提供商Refinitiv的數據，從2020年1月到10月，約有165家企業通過SPAC上市，成為眾多美國初創企業最優的上市渠道。這一數量幾乎是2019年全年全球SPAC首次公開募股(IPO)數量的兩倍，是2015年的5倍。當前，特斯拉的市值接近8000億美元，超過了其他所有主要汽車制造商的市值總和。

很明顯，這一切都不正常。極低的利率正迫使投資者爭先恐后地承擔超乎尋常的風險。對于有些人來說，結局會是個悲劇。

在接受媒體采訪時，達拉斯聯儲主席理查德-費舍爾(Richard Fisher)指出，“我認為，美股泡沫已經存在一段時間了。‘游戲驛站狂熱’只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當事情變得像今天這般失控時，就表明投資者應該非常不安了。”

年初至今，短短一個月內游戲驛站的股價猛漲1700%。1月11日至14日，這家電子游戲零售商迎來了第一波上漲，因為寵物電商Chewy創辦人賴安-科恩(Ryan Cohen)和知名投資人邁克爾-伯里(Michael Burry)的加入讓散戶投資者看到了游戲驛站轉型的希望。19日，空頭機構香櫞發表了對游戲驛站的看衰言論，聲稱買家“是這場游戲中的傻子”，激起了散戶逆反心理，繼而以WallStreetBets社群為首持股或加倉，讓做空者難以買貨平倉，助推游戲驛站股價暴漲。

此前，游戲驛站一直處于虧損狀態。不過，現在這家公司的首席執行官的身價已經接近10億美元。

“有人會受傷的，”費舍爾說，“就像群體行為一樣，你最終會看到有些人以非常高的價格進入，然后玩火自焚。”

本周四，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警告稱，“極端的股價波動性”可能會給投資者造成“迅速而嚴重的損失”，并且削弱市場信心。

“沖頂回落”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羅伯特-席勒(Robert Shiller)指出，引發這場Reddit交易狂潮的不僅僅是處于歷史地位的利率，還有社會動態。

在接受采訪時，這位經濟學家表示，“這與特朗普主義有關，表現出的是一種傳遞心態，目的是讓更多人以為“那些專家只是自命不凡，其實他們什么都不知道’。一些人試圖證明自己比專家更聰明，想要證明專家的觀點是錯的。”

“我能夠想象得到，在當前大環境下，一個故事被傳來傳去，”席勒補充稱，“當泡沫破裂時，(一些人)會格外沒面子。”

曾擔任過對沖基金經理的費舍爾同意席勒的觀點，也認為當前存在著一種社會動態，同時民粹主義在暗中作祟。這位美聯儲高官說："他們看到富人利用廉價資金變得極其富有，他們也想分得一杯羹。這是一種表明我們將‘沖頂回落’的跡象。”

“類似泡沫的情緒”

當前，“害怕錯過”情緒已助推大量資金流入比特幣和其他加密貨幣市場。談及比特幣的未來，業內人士的看法不一。不過，貝萊德等行業巨頭正越來越多地發聲支持比特幣，并為這種加密貨幣投入資金。

然而，比特幣有時會因為一些看似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大幅波動。舉個例子，上周五早些時候，在特斯拉首席執行官埃隆-馬斯克(Elon Musk)在他推特的個人簡介中添加了#比特幣的標簽后，該加密貨幣的價格飆漲20%。

與此同時，SPAC也非常受歡迎。包括維珍銀河、DraftKings和花花公子在內的一些大公司，曾經被認為是“華爾街的死水”，如今都準備或已經通過SPAC完成了上市。

根據高盛集團發布的數據，僅在2021年頭三周，SPAC籌資規模就達到了160億美元，輕松碾壓2019年全年總額(130億美元)。到2020年，229家SPAC籌資760億美元，規模之大令人瞠目。

在最近發布的研究報告中，高盛分析師指出，“類似泡沫的情緒正圍繞在SPAC周圍。”

費舍爾認為，SPAC狂熱是另一個令人擔憂的跡象。他說：“你所做的就是把錢扔出去，然后希望能找到一個點子。這又是一個表明貨幣過于廉價的跡象。”

極高市場估值

廉價資金也引發了更廣泛股市的“V”型復蘇。即便在本周三遭遇大跌，同時在本周五出現大幅回落之后，標準普爾500指數較比紀錄高位跌幅并不大。眾所周知，美國目前仍身處百年一遇的新冠疫情危機的困境之中。

公平地說，投資者正在略過持續的健康危機，轉而關注新冠疫苗將助推經濟迅速重新開放的前景。

盡管如此，市場估值很少像現在這么高。數據顯示，標普500指數的周期調整市盈率為35。根據風險投資公司Loup Ventures提供的數據，1929年，即“大蕭條”之前，以及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末的互聯網泡沫期間，標普500指數的周期調整市盈率曾經居于30上方。

投機狂熱愈演愈烈。在周四發布的報告中，Loup Ventures執行合伙人道格-克林頓(Doug Clinton)寫道，“市場內顯然存在由散戶投機行為驅動的類似泡沫的交易活動，但是沒人知道泡沫什么時候會破裂。”

費舍爾說：“沒人能預測泡沫何時能夠持續下去，何時會變得更大，以及何時會爆裂。”

不過，在席勒看來，總的來說美股是正常的，主要歸因于極低利率。近乎于零的利率，讓股票成為比其他資產更有吸引力的選擇。“現在不是買股票的好時機，”他說，“不過，持有股票也沒什么問題。”(米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