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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上山砍柴,也能下田干活”的陽光男孩,將來想成為一個和代碼“打交道”的人朱英杰,青田縣仁莊鎮小令村人,畢業于青田中學,高考671分見到朱英杰,是在臺風“杜蘇芮”過境后的第三天。路上濕答答的,他穿了一雙拖鞋,走了很長的一段路來接我們。 這是一個陽光的大男孩,回答問題時會先笑著撓撓頭說:“讓我想想。” 首先打動我們的,是那張青澀又燦爛的笑臉。也是在他爽朗的笑聲里,我們聽到了一個令人動容的“00后故事”。 為了謀生計,2007年,爸爸遠赴西班牙打工,那時朱英杰3歲。3年后,媽媽也前往西班牙。 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在農村,朱英杰成了“能上山砍柴,也能下田干活”的留守兒童。 從小學開始,每當家里柴火不夠,他就主動和奶奶上山。最怕各種蟲蟻的他,每次上山前,都要把褲管塞進襪子里。因為力氣小扛不動,他就用草繩把柴火綁成兩捆,沿著山路拖回家。一次,草繩斷了,柴火撒了一路,他不得不返回重拾。“每次到家,都是一身大汗,不管哪個季節。”回憶起童年的不易,他仍是一臉笑意。 最早教會朱英杰明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道理的,是沒上過一天學的奶奶。 小時候,經常天還沒亮透,奶奶就帶著他步行前往千絲巖景區。在奶奶的“要求”下,他對著山谷大聲朗讀課文,沒幾天就背完了整本語文書。“奶奶沒文化卻有方法,我的背誦習慣就是那時養成的。”在他心里,早起有點“苦”,效果卻很“甜”。 在國外打工的爸爸,并不順遂。十幾年里,他干的是送外賣、運貨之類的散活,經常是“哪里需要去哪里”。一天夜里12點多,他騎著摩托車經過一段正在整修的道路,不料發生意外,人被甩出十幾米遠,還在路上翻滾了數圈。為此,他整整一周下不了床。 這些都不算苦,最讓他無奈的是,妻子在出國的第二年得了抑郁癥。于是,他一邊打工,一邊帶妻子看病,“掙多少就花多少”。即便如此,最后還是沒能留住她。2019年,回到青田老家的媽媽,選擇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一次,朱英杰從留守兒童變成了單親家庭的孩子。 疫情發生后,在國外的爸爸陷入困境,曾在長達兩年的時間里找不到活干,甚至靠借錢維持基本生活。最艱難時,一條4角5分錢的面包,被掰為三段,成了他的一日三餐。考慮到兒子馬上高考,從年初開始,他四處打工,努力干活,終于買到了一張1250歐元的回國機票。今年5月,爸爸如愿坐上飛往中國的飛機,“給即將高考的兒子加加油、打打氣”。 朱英杰上一次見到爸爸,已經是4年前。 即便經濟拮據,可每次回國,爸爸都會給他帶回自己最喜歡的巧克力,這次也不例外。 6月25日,高考成績放榜的日子。 “爸,671分!”在自己房里,朱英杰激動地大喊。 “看清楚了沒?!”身旁的爸爸又驚又喜,不知所措地回問了一句。隨后,爸爸恍過神,笑得合不攏嘴。 這個分數,高于他平時的模擬成績,甚至躋入全縣前十行列。 朱英杰將好成績歸功于兩個人,一個是常年不在身邊的爸爸,一個是一直陪伴自己成長的奶奶。“爸爸回來后,不斷給我減壓,告訴我不論多少分都沒關系。”高考前,朱英杰面臨前所未有的壓力,“奶奶經常送肉到學校,我就帶到食堂,一方面可以省下買葷菜的錢,另一方面是真的很好吃。”對此,奶奶并不贊同“經常”這個說法,“之前豬肉貴,舍不得買,后來價格便宜了,才在高考前送了幾次。” 事實上,取得理想的成績,最離不開他自己的努力。 在學校,同學們給朱英杰起了個“綽號”,叫“卷王”。他最常干的事,就是寫卷子、刷題。步入沖刺階段,課間里,同學們不是趴著休息,就是走出教室放個風,他呢,總是在埋頭做題。在學習上,他似乎有著使不完的勁。甚至有一天晚上,他對著自己最喜歡的物理卷,一寫寫到次日凌晨三點半。 7月24日,朱英杰收到了來自哈爾濱工業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爸爸原本計劃親自送兒子去上大學,后來得知兒子的同學也被同一所大學錄取,他臨時改變了主意:委托對方家長代送,自己早些出國,給兒子掙學費。早在7月11日,朱英杰就當起了線上一對一的輔導老師,一天兩個小時,能掙120元。這些錢,將成為他在大學里的伙食費。 對于大學生活,朱英杰的規劃里,仍和學習相關:“沖一個保研名額,將來成為一個和代碼‘打交道’的人。”(記者 陳煒芬 通訊員 王林娥/文 記者 雷寧 特約攝影記者 張永益/圖)
他最大的心愿,是早日幫家里還清貸款,“讓媽媽不用在工地上風吹日曬”陳濤,景寧秋爐鄉人,畢業于景寧中學,高考589分18歲的陳濤靦腆內向,稚氣未脫的臉上戴著一副眼鏡,身上比同齡人多了一份沉穩。 陳濤的家,位于景寧鶴溪街道雙后崗村的一個移民安置小區。室內沒有過多的裝修,但干凈整齊,打掃得一塵不染。2014年,在家務農的父母響應老家秋爐鄉的下山脫貧政策,帶著他和姐姐搬遷到這里。因為湊不齊購房款,老實巴交的父母只好向銀行貸款。一晃9年過去,至今仍有18萬元尚未還清。 讓他永遠忘不了的,是2021年的暑假。 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走了爸爸的生命。這一年,姐姐還是一名在校大學生,而陳濤剛剛結束高一的課程,憑借優異的成績進入了重點班。失去了家庭的頂梁柱,生活的重擔一時間全都落在了柔弱的媽媽身上。“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從悲痛中走出來,媽媽已經出門,開始為一家人的生計奔波了。”陳濤回憶道,“她是含著淚走進工地大門的。” 文化水平低,又沒有一技之長,媽媽只能靠“賣力氣”討生計。她常年輾轉于不同的工地之間,在烈日下搬磚頭,在寒風中扛水泥,在暴雨中拉板車,“哪里有活去哪里”。工地開工早,每天早上5時,媽媽就得出門,傍晚6時才收工回家。即便這樣,每天掙到的工錢也只有100多元。工地沒活兒干時,她就在家里做來料加工,或者鉆進別人的香菇棚里打零工。臨近年關時,工地放假,她又“化身”家政服務人員,上門給人家打掃衛生。 兩年來,她一刻也不敢讓自己停下來,“一休息就沒錢了,孩子讀書怎么辦?” 這些辛苦和不易,陳濤一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和同齡人不一樣,他很少出去玩,每到假期,他會主動包攬所有家務,“希望媽媽多一些休息時間”。 陳濤的懂事,還體現在對物質享受的淡然。“目前我還沒有能力掙錢,就得節約點。”在他的觀念里,省錢是一件大事。高中住校期間,除了一日三餐,他幾乎沒有其他任何生活開支。令人意外的是,他每月總能從本就少得可憐的生活費里存下一部分錢。“有‘存款’會踏實些,萬一以后遇上什么事,說不定還可以派上用場呢!”“00后”的陳濤,已懂得“未雨綢繆”。 “589分,算是正常發揮吧。”提及高考成績,陳濤更多的是平靜。唯一的遺憾是,歷史科目的分數沒有達到自己的預期。高中三年,他的歷史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曾在與其他學校一起組織的萬人聯盟考試中,取得第一名的優異成績。 前不久,陳濤收到了浙江外國語學院的錄取通知書。看到錄取專業是英語師范時,他的內心有過一絲小失落。“這并不是我的理想專業。”原來,他曾悄悄在心里計劃過將來:“現在學護理的男生不多,如果我能學這個專業,就業會更容易,優勢也會更大。”他希望,大學畢業后,自己能順利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早日幫家里還清貸款,“讓媽媽不用在工地上風吹日曬”。 盡管沒有被理想的專業錄取,陳濤依然對大學生活充滿期待。“學一門愛一門,說不定我會很快愛上這個專業,以后如果能當老師,也是一件很光榮的事。”他說,未來四年,自己想做的事很多,比如去周邊的城市轉轉,開闊自己的眼界;如果努力考研成功,步入社會后更有競爭力…… 這幾日,媽媽睡得并不踏實:兒子上大學的費用仍沒著落。“光是學費,每年就要5500元,還沒算上吃飯的錢。”談及這筆“相當大的開支”,媽媽緊鎖的眉頭一直沒舒展開來。盡管如此,供孩子上大學的念頭她卻一直沒動搖過,“困難是有,但我們從來不怕。”提起對兒子的期待,她說,只希望他為人正直,懂得感恩,將來回報幫助過自己的人,回報社會。 這個夏天,陳家有了不一樣的“新氣象”:陳濤考上大學,姐姐大學畢業,目前正一邊見習,一邊準備公務員考試。一家人深信:以后的日子會越過越好。 再過一個多月,陳濤將成為一名大學生,這是他的新開始,也是這個家的新起點。(記者 陳煒芬 通訊員 梅雯欣/文 記者 陳煒 通訊員 梅雯欣/圖)